2020年4月19日下午，文化遺產研究院長風論壇（鰲山003期）之“天地人神：二里頭神靈考古探索”講座順利舉辦。本次講座由beat365體育官方網站考古系王青教授擔任主講嘉賓，文化遺產研究院陳雪香教授主持。講座采取騰訊會議線上方式進行，山東大學考古文博專業師生及全國各地考古文博單位近三百人參加了這次講座活動。
講座伊始，王青教授首先回顧了偃師二里頭遺址與神靈崇拜有關的考古發現和研究現狀。經過60多年的田野考古工作，二里頭遺址出土了一批與神靈崇拜與祭祀有關的遺存，為探索夏人的精神信仰和藝術傳統提供了重要實物資料。相關國內外學者開展的研究為更進一步的探索奠定了基礎。
講座的主要內容分為五個部分，第一部分是“神靈考古的界定”。“神靈考古”是王青教授提出的概念，“是指從考古學角度探索古代的神靈崇拜和精神信仰，研究神靈形象和神靈崇拜的面貌與演變是其精神內涵，屬于精神文化考古的分支研究領域”。王青教授還認為，神靈崇拜源起于原始思維范疇的交感巫術，屬于原始宗教。神靈考古主要適用于先秦時期，即早期中國階段。
第二部分是“神靈遺存的發現與復原”。二里頭遺址目前發現的神靈遺存主要分為遺跡和遺物兩類，遺跡有宗廟遺址、祭祀遺跡、相關墓葬等，遺物包括鑲嵌綠松石牌飾、鑲嵌綠松石龍形器、刻紋陶禮器等。其中，鑲嵌綠松石牌飾有15件左右，包括鑲嵌綠松石銅牌飾約10件（含早年流失海外的5件）和無銅托的鑲嵌綠松石牌飾四五件；鑲嵌綠松石龍形器有1件；刻紋陶禮器約有20件，神靈形象題材主要有龍、獸面、高羽冠、龜、魚等。王青教授對為數較多的有殘缺神靈形象進行了詳細復原。
第三部分是“神界系統的構成”。王青教授認為從二里頭遺址出土的神靈崇拜相關遺物來看，夏人崇拜的神靈主要是身披鱗甲的水下神靈，具體可能主要有“黿鼉魚鱉”幾類，它們在《考工記》中屬于“鱗蟲”類。此外《國語·晉語》記載“黿鼉魚鱉，莫不能化，唯人不能”，反映了先秦時人對“鱗蟲”神性的崇拜和向往。而且通過對比各類神靈形象出現的頻率和表現方法的豐富程度，可知夏人應視龍為“鱗蟲”神靈家族的統領。《說文解字》也記載“（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其他諸神如羽冠代表的鳥神靈和獸面代表的猛獸神靈，在夏人神界系統中應處于配享地位。
第四部分是“神職人員的構成”。王青教授認為二里頭遺址應存在由主祭和輔祭組成的祭司集團，目前已發現10人左右，他們在墓葬中可能均隨葬不同類型的通神法器和法服。主祭已知有02VM3的墓主，其通神法器為鑲嵌龍形器和銅鈴，墓主頭部附近出土的海貝、白陶斗笠形器、綠松石珠、鷹形玉笄等可能均屬于通神法服的項飾或頭飾。輔祭則分為兩級，第一級輔祭已知有81VM4、84VIM11、87VIM57等墓主，他們的通神法器有鑲嵌銅牌飾、銅鈴漆鼓、玉璧戚等，通神法服的裝飾有綠松石珠等。第二級輔祭有75VIKM3等墓主，其通神法器有鑲嵌木（或漆）牌飾、玉璧戚等，通神法服的裝飾有圓銅泡等。祭祀用的禮器已知有刻紋陶禮器透底器、大口尊、盆等，以及漆觚、玉柄形器等。祭祀的場所已知主要在宗廟和祭祀區，根據杜金鵬先生的研究，祭祀區內有壇、墠類祭祀遺跡。祭祀集團應是專守祭祀神祇祖先、溝通天地人神，內部存在不同等級。其構成人員可能來自不同區域，如87VIM57的墓主隨葬鱷圖案的鑲嵌綠松石銅牌飾，說明其可能與《左傳》記載的為陶唐氏服務的豢龍氏有關，81VM4的墓主的鑲嵌綠松石銅牌飾則以羽冠為題材，他可能與崇拜鳥神靈的東夷族有關。 另外，王青教授對比了良渚神人獸面紋、日照兩城鎮龍山時期的羽冠鳥面形象、石峁和二里頭的獸面形象、商代饕餮神靈形象，認為它們是一脈相承的關系，得出廣義的獸面神靈起源于史前東部沿海地區的結論。
王青教授認為神職人員、軍職人員和王室成員共同構成了二里頭遺址的貴族階層。軍職人員隨葬玉鉞、牙璋等代表軍權的禮器，與神職人員明顯不同。貴族階層在夏人都邑中以家族為單位分散居住，構成來自不同地域的“族邑”。而且夏人都邑已是由不同“族邑”構成的地緣性都市，類似于晚商殷墟的組織結構，只是規模尚小。
第五部分是“結論和余論”。王青教授對前面的內容進行了總結，并指出祭祀對象、祭祀儀式、祭祀制度、夏人精神信仰的演變、中國早期文化傳統的形成等問題，都需要進一步深入研究。總之，神靈考古仍舊任重而道遠。
在最后的講座提問環節，參會人員踴躍發言并提出許多與神靈考古有關的問題，如“龍的動物原形是蛇還是鱷魚”、“二里頭神靈崇拜與后石家河文化和海岱龍山文化的關系”、“二里頭神靈系統對中國四靈或四象的形成有何影響”、“夏王朝都邑的神靈系統是否適用于普通聚落”等等。王青教授旁征博引，一一解答了聽眾的學術問題，并進行了深入討論。最后，陳雪香教授對本次講座進行了簡單總結，并感謝王青教授的精心準備和慷慨分享。
